“勇敢的心”与“仁爱的心”
浙江省杭州崇文实验学校马建兴
[教学案例]
前些天读到一篇文章，讲课堂教学的生成与应变，不由想起了那次执教《西沙渔人》一课的情景。记忆中那是一堂精彩的语文课，阅读过程的变化生成了它的美丽，情感的激荡、心灵的碰撞与沟通使课堂变得丰富多彩而摇曳生姿。
课前在教学设计上我已费了很多心思，期待的一大亮点就是在赏析品读中感受渔人勇猛剽悍的品质，试图对学生萎靡柔弱的气质形成一种冲击，达到重塑人格的目的。教学准备也相当充分，学生阅读兴趣高昂，尤其在朗读自己喜欢的语段时，课堂气氛渐入佳境。我根据学生的朗读适时加以指导，不时用激情、风趣的语言予以点拨，并以课件演示钓钩、鲨鱼张嘴捕食和惊涛骇浪等场面，充分激动学生的情绪和感官，有声有色的朗读可谓一浪高过一浪。
这时我请女生李冰清朗读句子——“小帆船就被强有力的鲨鱼拖着在海上风驰电掣般奔驰”，可她的朗读完全没有我理想中的效果，同学们也立刻纷纷议论起来：“读得太轻”，“太慢了”，“语气太弱”。我也很不满意：“你知道什么叫风驰电掣吗？”结果她正确地解释了。我又问：“那么我们该怎样读好这句话呢？”她默然无语。同学纷纷帮助作答：“要读得快，因为狂风和闪电都是很快的。”“我有补充，狂风和闪电不仅快，而且很有气势，很吓人！”“不仅要快，还要读得很威风、很紧张。”我很满意，为学生的理解，也为自己的有效点拨，就再请李冰清朗读，心想这次她总能读出感觉了，我甚至准备好了表扬她的进步。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她的朗读丝毫没有改观……
如果说对此我还只是感到遗憾的话，接下来的一个片段则让我感到吃惊。大家非常动情地朗读语段——“等到它无力再拖动小帆船时，剽悍的渔人便提起钓绳，鲨鱼一露出水面，还来不及挣扎，一柄利斧劈下去，鲨鱼顿时断了气。”就在同学们纷纷赞叹西沙渔人如何勇猛、机智时，她在下面并不轻声地说道：“怎么能这样残忍呢？太恐怖了！”同学都以异样的目光注视着她，我知道无法绕过去，就请她发表意见。她紧张而动情地讲起来：“鲨鱼生活在大海里，自由自在，人类为什么要残杀它们呢？还先把它拖得精疲力尽再砍死……我最厌恶刚才的钓钩了！”（课件中演示了装有倒刺的巨型钓钩）听到这里，部分同学的目光明显改变了意味。也有同学对她进行反驳：“那鲨鱼还吃别的鱼呢，它不也很残忍吗？”“自然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你们女生就会感情用事。”
到了这一步，我想不能简单处理，硬拉回到既定教学目标“感受勇猛剽悍的性格”上了，就临时调整教学环节，安排分组讨论。教室里顿时沸腾起来，持不同见解的学生或同一组内辩论，或重新组合交流沟通。我则走到李冰清身边，与她交谈起来，告诉她我欣赏她的爱心和仁慈的胸怀，也告诉她人类在面对大自然险恶的一面时也必须具备勇敢和无畏。我并不试图说服她，事实上更多时候只是在耐心地倾听她的心里话。我们谈论了很多，周围同学听了也颇受启发。
接着是一场小辩论，师生一起就“勇敢的心”与“仁爱的心”两大主题各抒己见。在教师的启发引领下，同学们并没有简单地否定对方观点，更没有贬低对方的个性和人格，反而加深了相互间的了解，看到了对方的优点，也认识到了两种心理品质的可贵。
然后，课又回到文本中，再感受那份勇敢、剽悍，理解也更深刻而全面了。
至今，我仍非常怀念这堂充满激情与变化的语文课，并庆幸当初没有固守自认为得意的设计。
反思：
这是一堂小班化背景下的常态阅读课。我以为，上述教学片段中教师的应变与处理较好地实现了小班化课堂的个性发展功能和情感归属功能。首先，鲜明、健康而丰富的个性是小班化教育追求的目标，也是小班化教育的特色与优势所在。较小的班额、灵活多样的课堂组织形式、教师包班协同教学，为教师充分而全面地了解每位学生的个性提供了保证，也为课堂教学中学生个性的健康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
在上述教学案例中，由于学习主体的个性差异，阅读同一文本就带来不同的阅读感受，如果教师无视这种差异，只简单地以既定的同一目标去要求不同的学生，势必造成压制或扭曲，就会阻碍其个性的发展。像那位女生，性情柔弱而敏感，加之父母的影响，从小热爱大自然，酷爱野生动物，对文本中出现的血腥场面较为厌恶，对本课的思想情感目标有抵触、排斥情绪。对此，教师一是予以尊重，不贬低，不压制，也不强求。二是加以引导，使其个性得以全面和谐发展。“勇敢”与“仁爱”本是人的思想情感世界里两个永恒的主题，是人性之花上两朵同样美丽的花瓣，在不同人的性情中或有不同倾向，但并无高下之分，为着人性的完善，我们的教学应引导两者相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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